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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5-04-12 14:22    点击次数:122

短篇小说

《傻大叔》

作者 孟桂兰

傻大叔死了,没有人在意。就像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,就像秋风扫落一片叶子。据说,他死得很惨,死在自家的炕洞里,几天后被人发现,草草地埋了。

然而,我却常常想起他。因为他活着的时候,常常在马路上遇见他。他没有亲人,光棍一根,无牵无挂,是一个吃饱了连狗都不饿的人。他身体不太好,劳动不了,靠捡破烂为生。他连过年都不洗一次脸,脏得像黑锅底一样,褶皱的沟壑里都夹杂着污渍。而且还在自家的炕洞里睡觉,土炕塌了,不重新垒一下,索性睡在炕洞里,炕洞硬邦邦的,凹凸不平,时不时有小虫子从耳边爬过,他的衣服从未换洗过,脏的无法形容,大概他是天底下最脏的一个吧!他的破旧的门总是紧锁着,他妈妈活着的时候,有好吃的也只能给他放在窗台上。

他整天忙个不停,两只黑乎乎的脏手不停地在垃圾堆中翻啊捡啊,好像那里有金山银山似的。捡累了就在路边的大杨树底下休息。每有风吹过就露出满意的神情,好似自己干了一件大事。脑袋不停地摇晃,像过去小贩们的拨浪鼓似的。嘴里还发出呀呀的叫声,如神经病一般。据知情者说,他有头疼病,晃一晃舒服一些。他每天用止痛片维持着生命。上下学的孩子们,每每见他如此,不免发笑,有些顽皮的孩子会说上几句俏皮话。此时,惹恼他,他会破口大骂,连你八辈祖宗都翻过来。

他对人还是满热情的,每每见了我,总是侄媳妇长侄媳妇短地说个不停,热情地不得了。每当如此,我得赶紧逃,不然他会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,会让你上班迟到的。

镇政府想为他修葺一下房子,他不肯。说:“凑合 着吧,还能活几年?”

想动员他去敬老院养老,他说:“捡破烂卖的钱够吃喝,人活动着精神。”

不惹他,他从不讨厌。自食其力,自给自足。也从不接受别人送的礼品。村子里有红白喜事从不在桌子上吃饭,盛一碗躲在墙根下吃完走人。平时吃饭,总见他用黑黑的脏手拿着白白的馒头随便咬一口,吃完了事。

大年初一,同族人给他拜年。人们感受不到过年的气氛,反倒是屋里死寂寂的,没有一点动静。好奇心使人们从窗户跳进去,才发现他死在炕洞里。两只褶皱的手轻轻的搭在胸口上,脸上似乎洋溢着一丝笑意,他走的很安详,尽管身体上已经布上了一层灰。因为他生病了从无人知晓,村委会给他买了口棺材,乡邻们帮着把他埋了。

当远亲近邻为他整理遗物时,大家从破衣烂衫中竟意外地发现一个两万元的存折,而且还有遗嘱与密码。上面写着:我死后把钱留给村里学校的孩子们买书吧!

此事一传开,村子里沸腾了。

村民们才重新审视傻大叔,一个卑微的灵魂刹时高尚起来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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